看TV讯 终于，《黑暗荣耀( yào)》第二季来了！一经上线，便( biàn)强势霸占文娱热搜榜，热( rè)度直逼当年《来自星星的( de)你》。评分从上一季的8.9飙升( shēng)至9.3，粉碎了近年来韩剧多( duō)烂尾的定律。
《黑暗荣耀》到( dào)底有多火？去年年末的第( dì)一季，累计观看时长一度( dù)冲到网飞全球非英语剧( jù)集第一名。剧中旁白的对( duì)话体，更是在国内延伸出( chū)一种网络文化“妍珍文学( xué)”，反派朴妍珍因此成为不( bù)少观众的许愿池。
第二季( jì)刚刚开播，导演安吉镐（《秘( mì)密森林》）便被爆出在菲律( lǜ)宾留学期间，曾霸凌低年( nián)级同学。目前安吉镐已承( chéng)认此事，足见这部剧的影( yǐng)响力。近年韩剧的标准体( tǐ)量是16集，因此，网飞只是将( jiāng)《黑暗荣耀》切为上、下两部( bù)依次放出。但无论如何，这( zhè)部剧完全称得上一丝不( bù)苟、高开疯走。（本文无实质( zhì)性剧透，阅读不会破坏观( guān)剧爽感。）
拖到地狱尽头
《黑( hēi)暗荣耀》的创作，源自编剧( jù)金银淑（《鬼怪》、《太阳的后裔( yì)》）和女儿的一次对话。女儿( ér)问：妈妈，校园霸凌里，是我( wǒ)狠揍别人你更痛心，还是( shì)我被别人狠揍你更痛心( xīn)？这个问题，金银淑留到《黑( hēi)暗荣耀2》才回答：如果你被( bèi)别人狠揍，是有解决之道( dào)的，因为我有足够多可以( yǐ)将加害者拖到地狱尽头( tóu)的金钱。
《黑暗荣耀》每集编( biān)剧费超过1亿韩元，16集共计( jì)约900万人民币。因此，金银淑( shū)的确有底气这么说，而这( zhè)种霸气思维，也被她灌注( zhù)到剧本创作中。
整部剧的( de)主体，便是被霸凌者文东( dōng)恩如何严谨运用金钱的( de)力量，将霸凌者妍珍拖入( rù)举目无亲的地狱。在这过( guò)程中，《黑暗荣耀》现实与梦( mèng)幻参半。东恩通过极致努( nǔ)力，在恶劣环境中考上韩( hán)国公务员（教师），尽管难，但( dàn)绝对有实现的可能。而她( tā)遇到首尔朱医院院长之( zhī)子朱汝正，并被对方爱上( shàng)，这其实是编剧为她开的( de)金手指，虽不现实，但符合( hé)韩剧一贯的浪漫。
朱汝正( zhèng)之于文东恩，被形容为“刽( guì)子手的行刑之舞”，使这浪( làng)漫黑暗、带血。《黑暗荣耀》之( zhī)所以充满爽感，是因为除( chú)了那些必要且残酷的霸( bà)凌场景，东恩始终没有处( chù)于犹豫彷徨或被压制的( de)状态。她的复仇从一开始( shǐ)就坚定、决绝，并且一直给( gěi)参与霸凌的五个人带去( qù)紧张、恐惧，正如她说：我跟( gēn)你们一对五都能活下来( lái)了！
第一季中，这种恐惧还( hái)只是一种预告，到了第二( èr)季，加害者感受到的恐惧( jù)呈梯级增加，这正是第二( èr)季更胜第一季的原因。当( dāng)观众已经习惯和解、放下( xià)、团圆，却愈发渴望撕扯、提( tí)起、惩罚，《黑暗荣耀》便以智( zhì)慧和尊重，释放了观众这( zhè)么多年被软绵绵复仇故( gù)事压抑的毁灭欲望。所有( yǒu)坏人罪有应得，所有好人( rén)幸福安康，这种不够现实( shí)但理所应当的结局，终于( yú)有一部剧，愿意痛快地给( gěi)我们。
这种复仇的爽感，还( hái)体现在正反两方的势均( jūn)力敌和草蛇灰线的线索( suǒ)伏埋上。面对东恩的进击( jī)，妍珍并非一味承受，而是( shì)重新找到足以灼伤东恩( ēn)的“卷发棒”，并试图策反东( dōng)恩的眼线、大婶姜贤南，使( shǐ)大婶有“双面间谍”的意味( wèi)。
这种设定，符合编剧教父( fù)罗伯特·麦基的主张——对抗( kàng)力量的强弱，决定故事的( de)强弱。名字标牌、打火机、伤( shāng)口皮肤组织、洋酒、包包挂( guà)饰、殡仪馆用电……，这些散落( luò)各处的元素，也都穿进故( gù)事中，在第二季中成为证( zhèng)据，钩织出潜泳18年之久的( de)霸凌与杀人因果。所以，《黑( hēi)暗荣耀》目标明确、材料丰( fēng)富、不见冗余，是痛苦、理想( xiǎng)、标致的复仇戏剧。
图片兜( dōu)着风，永远不回头
《黑暗荣( róng)耀2》定级为19禁，主要是因为( wèi)剧中饰演崔惠廷的女演( yǎn)员有大尺度裸戏。这段戏( xì)因不必要而引发争议。除( chú)此，《黑暗荣耀2》无可挑剔。这( zhè)部剧用细节、拍摄和对白( bái)，刻画了鲜明的人物。
看文( wén)东恩，可以看两双鞋。河道( dào)英进文东恩的公寓时，将( jiāng)皮鞋脱在门口，第一季中( zhōng)，文东恩进租屋面对霸凌( líng)前，也先脱了鞋。
图片图片( piàn)后来东恩见妍珍，让她自( zì)首，这样自己将停止复仇( chóu)，但妍珍恶毒依旧，东恩说( shuō)：你毁了你老公帮你赚来( lái)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个机( jī)会，指的就是河道英脱鞋( xié)的这份好教养。
像东恩这( zhè)样经历悲惨、本性不坏的( de)人，始终在找机会放过别( bié)人、放过自己，一个旁逸斜( xié)出但蕴含尊重的小细节( jié)，就很容易打动他们。不得( dé)不说，编剧真是将“文东恩( ēn)们”写得太透了。
看河道英( yīng)，可以看拍摄视角。导演拍( pāi)摄河道英时，用了不少性( xìng)指意味强烈的倾斜视角( jiǎo)，或全景，或仰视，以突出这( zhè)个角色在身份和性情上( shàng)的尊贵，即，不是谁都有资( zī)格与他平视。全剧的男性( xìng)角色中，他是唯一享有这( zhè)种视角的人，这恰好与编( biān)剧给他的定位吻合。
第二( èr)季中，河道英的角色并不( bù)好写，若他帮助东恩，俗了( le)，若他维护妍珍，那他在第( dì)一季中的形象会塌。编剧( jù)很妙地将他放在中间，让( ràng)他不靠近东恩，也不纵容( róng)妍珍，这份“居中的尊贵”，使( shǐ)他成为东恩手中的一股( gǔ)巧力，不必使劲，便对妍珍( zhēn)形成压迫。
看朱汝正，可以( yǐ)看一个药箱。东恩被母亲( qīn)扔出的剪刀划破脸，躲进( jìn)帐篷啜泣，朱汝正在帐篷( péng)外踱来踱去，并始终抱着( zhe)药箱。
他想为东恩上药，却( què)又无法打扰东恩蜷缩进( jìn)自己的伤痕空间。这种矛( máo)盾，体现的是一种炽热、单( dān)纯，但又小心翼翼的爱意( yì)。
剧中其他人物也都有典( diǎn)型的时刻。比如毒虫李莎( shā)拉与壁画之蛇的迷幻调( diào)情、空姐崔惠廷手举平板( bǎn)细听死亡之人的秘密、色( sè)盲全在俊闯进学校痛殴( ōu)变态男教师……
这些时刻，或( huò)揭露他们的不堪，或展现( xiàn)他们的软肋。而全剧写得( dé)最好的角色之一、大婶姜( jiāng)贤南，依旧是金句对白的( de)最佳输出者。她的对白，始( shǐ)终弥漫着一种超脱于贫( pín)穷、苦难，但又平凡、生动的( de)人生浪漫，比如她在被家( jiā)暴时说的那段话——
不管你( nǐ)怎么样糟蹋我，
我以后都( dōu)不会再怕你了，
我要涂上( shàng)红色的口红，
还要穿上皮( pí)夹克，
然后我要去很远的( de)国家，
在路上，
兜着风，永远( yuǎn)不回头……
水太冷了，等到春( chūn)天再死吧
《黑暗荣耀》中演( yǎn)员的演技，乍看，均属咆哮( xiāo)派。此前，金素妍曾以《顶楼( lóu)》拿到百想艺术大赏最佳( jiā)女主角奖，可见韩国主流( liú)媒体对这种表演方式的( de)认可。这种表演，主打的就( jiù)是一种强代入感。但《黑暗( àn)荣耀》比《顶楼》准确很多，这( zhè)种准确，直接反映在演技( jì)上。
宋慧乔在第二季拥有( yǒu)不少高光时刻，其中最强( qiáng)的一场戏，在与母亲的对( duì)抗中。母亲住进东恩的公( gōng)寓，烤肉，肉在油的煎烤中( zhōng)跳起，滋啦的声音令东恩( ēn)瞬间倒地。宋慧乔完全找( zhǎo)到了这个贴近角色过往( wǎng)经历的悲惨瞬间，霸凌印( yìn)记在她的惊惧动作中条( tiáo)件反射般复活。而在她的( de)脸被剪刀划破，以及母亲( qīn)点燃公寓内室的时刻，宋( sòng)慧乔以湿漉的头发、痛苦( kǔ)的眼神、含恨的台词，将东( dōng)恩那种“破碎中的坚韧”诠( quán)释得滴水不漏。
饰演大婶( shěn)的廉惠兰（《杀人回忆》、《82年生( shēng)的金智英》）则更胜一筹。丈( zhàng)夫死后，大婶确认了尸体( tǐ)，独自一人时，她没有笑，而( ér)是哭，这哭是悲伤，不是悲( bēi)伤丈夫的死，而是悲伤自( zì)己过往的人生。这哭又是( shì)解脱，家暴恐惧彻底消失( shī)，人生将有新篇章，因此解( jiě)脱中含有浓烈的喜悦。廉( lián)惠兰在处理这场戏时，将( jiāng)观众惯性思维中的笑，用( yòng)非常隐秘的方式嵌进自( zì)己的痛哭里，演绎出了相( xiāng)当复杂、幽微的情绪。
再比( bǐ)如李莎拉的毒虫形象、东( dōng)恩母亲的吸血酒鬼形象( xiàng)等，都被演员塑造得饱满( mǎn)而真实。从剧情到细节，再( zài)到演技，它们共同将《黑暗( àn)荣耀》推向韩国类型剧的( de)顶峰，而编剧寄寓在剧中( zhōng)的精神，不但守住了道德( dé)底线，而且传达出了真正( zhèng)的暖意。即平凡善意的传( chuán)承和绝望之人的互助。
东( dōng)恩曾让大婶的女儿善雅( yǎ)去过那种可以逛美术馆( guǎn)、慢慢吃晚饭的珍贵生活( huó)，善雅在与东恩告别时，说( shuō)自己也要跟东恩一样，伸( shēn)手帮助别人，帮忙改变他( tā)们的人生。
可见《黑暗荣耀( yào)》将仇恨与血腥都留在了( le)上一代，交给下一代的，都( dōu)是自黑暗中催生出的向( xiàng)阳花朵。而全剧最悲悯、动( dòng)人的一幕，则发生在东恩( ēn)和房东奶奶的往事回忆( yì)中。那时互不相识的两人( rén)，都走进河中，意图自杀。东( dōng)恩转头看见寻死的奶奶( nǎi)，在河水的阻击中向奶奶( nǎi)走去，抱住她，拖到河岸。奶( nǎi)奶用手温暖着东恩的脚( jiǎo)踝，说——孩子，水太冷了，我们( men)啊，等到春天再死，好吗？那( nà)些绝望而善良的人啊，即( jí)便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却( què)依旧见不得人间疾苦。
太( tài)宰治曾写：我本想在这个( gè)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 ná)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 de)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 chuān)的，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 xià)天吧。（摘自《晚年》）
剧中这一( yī)幕，既是太宰治心情的双( shuāng)人变奏，也是编剧金银淑( shū)杀伐果决中的极致温柔( róu)——那黑暗中真正闪光的白( bái)色的荣耀。
作者：县豪
